一

三峡库区蓄水１３５米水位已经一年多了，那些激发出川江号子的急流险滩与川江航员吟唱的苦难与忧愁，都已经永沉江底。

然而，在现代长江航运史上，历史没有忘记一位老船长，党和政府也没有忘记一位优秀的共产党员：曾任第三届、第四届全国政协委员，1956年、1959年两次被评为全国先进生产者，并多次被评为原长江区、交通部和我省劳动模范的莫家瑞。

11月18日，莫家瑞船长百岁华诞，政协第十届全国委员会、中华全国总工会、国务院国资委、交通部、长航管理局均发来贺电、贺信，祝福他身体健康。

身着船长制服，胸前挂满了20多枚奖章，莫家瑞在儿孙的簇拥下，乐呵呵地度过了他的百年寿庆。

二

18日，山城重庆迎来了一个少见的艳阳天，往日雾蒙蒙的天气被一扫而光。

上午10时，我们驱车来到重庆江北区龙溪镇坡月山庄居民小区。小区内绿树掩映，一幢幢橘红色的楼房依山而建，错落有致。莫老的新居就位于小区的B座1-1房。

这是一套200平方米、有五房三厅的大单元，没有装修过。莫老的四子莫景杰说，这是为了使新房子与原先老房子的环境尽量保持一致，家里有意没有装修莫老的房间，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，墙上也只是用石灰水刷了一下。

定期为莫老作身体检查的重庆长航医护人员说，老船长有冠心病，血压有点高，其他的肝、肺、脾等都十分正常。以前，老人还可以下楼走走，现在一般只在家中走走。

莫老有一个幸福的家庭，5个儿子和5个孙子。每到周末，在重庆工作的儿子都要回家来看望他。

待莫老在藤椅上坐定之后，记者得以近距离端详这位传奇式的人物。安详，平静，是他给记者的第一感觉，写满沧桑的脸，向记者展示着一个世纪的风霜……

三

莫家瑞出生于一个船员世家，7岁时母亲去世，13岁时父亲撒手人寰。莫家瑞的大伯便将莫家瑞送到“蜀亭”号船上当“西崽”（高级船员的私人服务员），为人端茶、送水、洗衣、煮饭等杂事，不但没有工资，而且还常受人欺凌、打骂。因为穷苦，磨炼了他改变生存环境的坚强意志和不服输的性格。3年后，莫家瑞学水手。他牢记大伯“好好学习技术，才有出头日子”的教导，25岁时成为当时年轻的高级船员。

解放后，莫家瑞以饱满的工作热情，积极投入到长江航运事业中。上世纪五十年代，毛主席、周总理视察长江，都是他驾驶着“江峡轮”迎送，多次受到毛主席、周总理、陈毅、李先念等老一辈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。

1952年4月，长江遭遇30年来未有的特枯水位，而成渝铁路建设急需的大量钢坯，堆置在宜昌待运。为了完成运输任务，以莫家瑞为首的老一辈长航海员在以天险著称的600多公里的川江河段，成功地首开了船舶夜航的先河，并实现了从宜昌到重庆航行时间由4天缩短为3天的历史创举，及时地为成渝铁路运送钢坯、桥梁等器材31万余吨，运送蒸汽机车、客货车377台。

1952年12月，他打破宜昌水位8英尺时、大船不能航行川江的历史旧例，创造了宜昌水位5英尺时安全航行川江的新纪录。

1953年4月，华东地区遭受水灾，中央决定从四川调运20万吨大米。为保证完成川粮东运任务，莫家瑞把船舶载量由340吨增加到450吨，以后又从500吨增加到750吨。

1955年，他又连续创造川江运输新纪录，将船舶川江载重1000吨提高到1250吨，同时加拖500吨至700吨驳船航行川江。

陪同记者采访的长航宣传部的同志说，50年代初的长江，最险要的一段是重庆至宜昌段，这里峡谷险峻、滩多水恶，险滩多达128处，狭窄单行航道46处，其中大部分水深仅2.1米，航道宽仅33米。莫老不仅打破了“川江不夜航”的历史禁区，而且在川江天险持续安全航行25万公里。

从武汉专程赶来参加寿庆的长航集团总经理刘锡汉，代表长航员工向莫老赠送船模，莫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，他还想再回到川江上去开船。

和莫老挥手道别时，望着莫老那踏破激流、笑傲险滩的侧影，从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划过宽阔而平缓的江面，我想，那些曾经耀眼的光环，如今只能留在历史的记忆中了。